沒有補給車隨行,每匹馬背上都掛著大大小小各種包或行囊:帳篷、睡袋、食物補給。 6月30日中午,八人八馬,就這樣懷揣著期待向遠山進發(fā)。 當?shù)叵驅巢紵?,荒野牧場?chuàng)始人小馬哥,買教練,黑老師,小馬,戶外越野愛好者王哥,自媒體達人抖音號脫韁的小野馬,還有我。 背上行囊,去那個夢寐以求的遠方,開始了一場完全未知的探險旅程。 在遠山中,我們唯一想到的只有一點,那就是活著! 第一日:翻越黑達坂 一大早來到牧場,打理好馬匹,收拾好行囊便出發(fā)了,今天的目標是翻越黑達坂。 穿過馬鹿溝原始森林,又走過山頂?shù)拇笄嗖菖_子,眼前呈現(xiàn)出一片高山聳立的深綠,穿越行程才算正式開始。昨天山里剛剛下了場雨,路上有些許的泥濘濕滑,穿森林下山的路格外不好走。 樹木挨著樹木,間隙特別小,地上還有各種斜著橫著的樹干,和旱獺刨的小洞,向導在里面七拐八拐,硬是開出了一條小路來。 走在蔽天遮日的樹林小道上,林間滿是泥土和松木的芬芳,陽光稀疏灑在身上。 由于馬匹的負重比較多,路也不是很好走,馬隊的行進速度很慢,下陡坡時也一直是斜著 Z 型折返下,還有人選擇了牽馬下山。 經(jīng)過一片泥濘的下坡路,買教練騎的馬由于缺乏野騎經(jīng)驗,一下子側滑摔倒了,濺了一身泥。瞬間,每個人心中那根弦都繃緊了,絲毫不敢怠慢,小心翼翼的。 下到山底,是一條已經(jīng)快干的河道,今年新疆南山這邊特別的干燥,雨水也是出了奇的少。 現(xiàn)在我們是在小渠子景區(qū)里,沿著旁邊的車行道繼續(xù)向遠山進發(fā),偶爾能遇到載滿游客的景區(qū)觀光車,對著我們的馬隊發(fā)出一陣陣驚嘆。 景區(qū)觀光車還在繼續(xù)前進,我們騎著馬直接兩步跨上了旁邊的山坡,又進入一片森林。 爬上山頂,是一片開闊的平原,一群自由吃草的牛羊馬,旁邊還有一個當?shù)啬撩竦男∧疚荨?吹轿覀儊砹耍Q蚣娂姸惚?,但有幾匹好奇的小馬悄悄湊上前來。 繞過小屋,又是一個繼續(xù)向上的大坡,馬哥停下來把我們每個人的鞍子和肚帶檢查了一遍。多虧了有用牽馬繩制成的簡易前胸帶,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上坡我們的鞍子竟都沒怎么往后滑。 再往上走走,眼前是一條蜿蜒在山坡窄窄的沙石小道。上去了就沒有退路可言;左邊是峭壁,下面滿是松林,深不見底;右邊就是向上的斜坡,還有幾只攀附在石頭上的山羊;前方的遠處是石頭山,和正在走的路不一樣,那邊沒什么綠色,零零點點能看見幾棵松樹,還有山頂還沒融化完全的積雪。 走了好久,偶遇了一個正坐在崖邊拿望遠鏡找羊的牧民,順著他手指的方向,看到了石頭山頂上的幾撮白色。 沿著小路上下蜿蜒走了一個多小時,路上的碎石一下子多了起來,窄窄的峭壁小路變得更難走,所有人馬都自覺拉開距離,小心翼翼的,生怕滑倒失去重心。 終于下到山谷,沿著碎石路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,上到一個處于風口的小山坡。 真的是山上風景獨好,遠處依稀可見頭頂白雪的天山山脈,白云仿佛就在頭頂上,還有一些個連綿的小山,淺綠色的草配著墨綠色的森林,肉眼可見光線從云層穿過灑在一片綠色上。 繼續(xù)前進,穿山谷、平原、峭壁、石頭山;偶遇路邊亂竄的旱獺、野兔;天上盤旋的雄鷹;山上悠哉吃草的牛羊馬。 晚上七點來鐘,到了向導沙布熱的姐夫的木屋,準備在附近扎營休息。沙布熱的姐夫已經(jīng) 63 歲了,是哈薩克族,這里是他們的夏牧場。每年快到夏天,他就騎馬趕著羊翻山來到這兒住上好幾個月。問起他每天面對這沒人沒信號的大山群羊,有沒有感到無聊,他卻說對他來說,放牧到哪,家就在哪,沒什么無不無聊的,這么多年也習慣了。 把行囊卸下來,馬拴起來休息一下。累了一天,晚上準備宰只羊好好放松一下。 我們這邊帳篷剛剛搭好,沙布熱的姐夫就騎著馬出去把羊抓回來了。 三下五除二把羊宰掉,羊皮和羊毛剝下來,肉切好,接下來就搓搓小手坐在爐子旁準備吃肉了。 晚上十點半多,羊肉的香味兒飄了出來,我們九人圍坐在木頭房子內(nèi),吃肉喝酒聊天。 太陽一落,帶走了最后一絲暖意,山里的夜晚著實有些冷。酒足飯飽后,大家各自鉆回帳篷里的睡袋,在談笑風生中進入夢鄉(xiāng)。 第二日:休整再出發(fā) 周圍實在沒有平地,帳篷扎在了還算平緩的小坡上,再加上帳篷里墊著防潮墊,整晚睡袋一直在順著坡往下滑,沒怎么睡好。 早上五點半來鐘,天還沒亮就悄悄溜出帳篷,爬到一個小山頂準備看日出。 沒陽光的山里格外的冷,再加上馬靴放在帳篷外凍了一晚上,穿上時跟冰窖一樣,沒半個小時就被刺骨的冷氣打回了“老巢”。 聽說昨晚放在帳篷外的羊肉都被凍住了,可見山里的夜晚有多冷。 聽說我們的到來讓沙布熱的姐夫特別興奮,一晚上把我們送他的一瓶新疆小老窖全喝了,還拉著沙布熱聊了一通宵的天兒。 才早上七點來鐘就替我們把羊肉煮好了,還把他昨天剛炸的哈薩克獨有的油炸類面食——波爾薩克拿出來和我們分享。要知道在這遠山中,波爾薩克可是他唯一的口糧。而這煮羊的水也是他騎馬5公里多去深山里打的。 大約早上八點來鐘,太陽就完全出來了,躺在暖暖的草坪上,曬著太陽,看著吃草的馬兒和遠處的天格爾峰,豈不美哉? 天格爾峰是昌吉州的最高點,也是三屯河的發(fā)源地,位于昌吉市南段的天山山脈中。天格爾峰在這一帶哈薩克人的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,是僅次于博格達峰的“圣山”,因此當?shù)匾擦鱾髦芏嚓P于它的神話。 昨天7個小時趕了60公里的路,今天主要以休整為主。準備向返程路線的方向進發(fā),走上30來公里就找地方扎營讓馬和我們都好好休息一下。 上午也不著急,大家不緊不慢地到山頂曬曬太陽、拍拍照片、聊聊天,十二點多才收拾東西準備出發(fā)。 今天走的路也相對簡單,上下一共翻了三座山,路過了一個開放的煤坑,又走了走運煤車走的路。經(jīng)過了一個紅色的山,站在山頂,能看到遠處的雪山,中間的原始森林,還有腳下的草原。 偶遇一群牦牛,剛想走上前去拍點照片,向導讓我們躲遠一點,聽說牦牛會攻擊人。 轉過牦牛群的那個山頭,看到山坡上一個白色的哈薩克氈房,準備借人家灶臺一用,順便在附近扎營休息。 可男主人不在家,只有女主人,面對我們六男兩女覺得有些不方便,便婉拒了我們的請求,并給我們指引了不遠處山坡上另一個牧民家。 牧民爽快地答應了。 卸下東西,把天幕搭上,躺在野餐毯上,看著雪山野花、駿馬草原,吹著小風,躲在傘下感受陽光的溫度。手機沒有信號,沒有俗事的繁瑣,真正的放空自己,感受大自然的魅力。 氈房門口有一只正躺在地上曬太陽的白色卷毛的“小羊”,我一看立刻興奮地“咩咩”叫著跑向它,牧民笑著說這其實是一頭小牦牛,剛剛出生沒兩天。一開始小牦牛有點怕我,想跑又在附近好奇地徘徊,慢慢才鼓足勇氣走上前來,用還沒長出牙的小嘴吮吸著我的手指。 正玩兒著,牧民騎馬從山上下來了,手里還牽著另一匹。牽著的那匹略顯暴躁,一直跳著嘗試掙脫。原來是過幾天這邊有賽馬,牧民把一匹能力很強但好幾年沒騎的馬抓回來,準備讓兒子練練比賽用。 父親一手牽著籠頭,另一只手握著馬的耳朵,也不備鞍子,讓兒子直接跳上去騎光背。馬的性子也是剛烈,一直搖頭擺尾地想要掙脫;兒子卻也絲毫不畏懼,一個翻身跳上馬,馬一個起仰,兒子順勢從馬后面跳了下來。 沒事繼續(xù),這次馬卻顯得平靜了很多。上馬后,父親帶著兒子去了遠處的平地開始練習。 事情都忙完了,大家躺在天幕下曬曬太陽聊聊天,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時分。用昨天剩下那塊被凍住的半只羊肉做了哈薩克傳統(tǒng)的納仁,又叫手抓羊肉面,一大盤面片上鋪著羊肉塊兒,用手抓著面和著羊肉吃。 后來,大家又躲在帳篷里蓋著睡袋聊了會兒天,唱了幾首歌。談笑言語間,牧民告訴我們晚上山間有狼,前兩天他家剛剛有幾只小羊晚上被狼吃掉了;又說牛最喜歡的就是紅色和綠色,恰巧我們的帳篷就是這兩個顏色,讓我們小心晚上被牛頂。 剛說完沒兩分鐘,我背后的帳篷布一陣騷動,似乎一個“牛角”在竄動,嚇得我一聲尖叫跳到了旁邊。后來才知道這原來是團隊里的小馬裝的。 第三日:薩拉達萬峰 一大早也不知是幾點,先是聽了一陣狗叫,剛準備翻個身繼續(xù)睡,耳邊又傳來一陣陣醉人的牛叫聲,還有一匹在我?guī)づ衽赃叧圆莸鸟R,聽著他咀嚼的聲音,不知不覺肚子就開始叫了起來。 七點來鐘出帳篷,大家都已經(jīng)醒了。 今天又有 60 多公里的路要走,起來喝杯奶茶吃了點馕,便開始打包行囊出發(fā)了。 臨行前還把我們出行帶的繩子、塑料布之類的東西送給主人當做謝禮。 今天雖說大部分時間都在下山,但難度絲毫不遜色第一日的行程。 今天要翻的山叫薩拉達萬峰,哈薩克語意為黑色的山峰,海拔 3540 米,是南山前山地帶最高區(qū)域薩拉達萬地區(qū)的最高峰。 穿越一片小石林,我們達到了山頂。 站在山頂,整個南山前后山的地形及景色一覽無余,遠處的烏魯木齊市區(qū)、天山天池、天格爾峰,山頂還有一個鋼筋水泥的地理坐標,據(jù)說是小馬哥的父親年輕時哈薩克朋友立在那兒的柱子,上面還有他的簽名…… 隨后便是一路驚險的下山路。 先是一座石頭山,真的是詮釋了什么叫“世上本沒有路,走的人多了,便變成了路。”在大小巖石的交錯中,向導硬是開出一條小道,左一腳右一腳,深一腳淺一腳的。 現(xiàn)在能做的也就是相信你的馬,相信向導帶的路。把韁繩給馬,但同時要稍微向上帶著一點幫馬保持重心;口令和身體給馬鼓勵的信號,讓馬繼續(xù)保持向前走的動力;還有就是一定要坐穩(wěn)。 下坡時遇到一處路中橫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,正好把本來就不寬的下山小道擋住一大半?,F(xiàn)在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,第一是從剩下的僅可供一人通過的縫隙中鉆過去,另一條路是從這塊相對略高的石頭上跳下去。把馬引導到兩條路分叉口讓他自己選擇。他先是試探性地向著縫隙邁出一步,沒找著第二步可以落腳的地方,我便把他帶回來引導上另一條路。一開始不太敢下,給馬口令加上腿的輔助,馬自己調(diào)整了一下角度,斜著一跨,穩(wěn)穩(wěn)地落地。 剛過去這段驚險的巖石路,迎接我們的是新一段的碎石坡。整個大斜坡全是比拳頭大點的碎石,馬一腳踩進去就開始向下滑。韁繩向上提著,身體使勁向后倚,雙腿稍微向前蹬。不知道我的馬是怎么走的,但看前面的馬是兩條前腿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挪動,后腿基本一直彎著,走走滑滑的。除了碎石,一路還要躲避各種突兀在路中間的巖石,各種拐彎轉圈,像是在玩冒險闖關,一失足成千古恨那種。 下來石坡再回頭看,山上哪里有路,只是一堆亂石,要不是親身經(jīng)歷,真的沒法想象更沒法相信這群人馬該怎樣背著行囊從上面下來。 下來了荒涼的碎石路,直接進入青蔥的山谷,眼前是一片綠色,兩側也是茂密的森林。溪水潺潺,配上這最自然的綠色,還有山間吃草的牛羊,驚險過后又是一段讓人完全放空的自在。 馬兒們可能也是知道要回家了,腰不疼腿也不酸了,一溜煙兒地就想往回竄。 走了一個多小時,拐角處看到一家氈房,還有幾輛標志著現(xiàn)代生活的四輪汽車,我們終于回來了! 這一路,走峭壁、下石山、穿森林、過草原,登頂薩拉達萬峰、翻越黑達坂,餓了就忍著、渴了就在山間溪水處喝兩口。很累,很苦,很險,卻也沒想過要放棄。 身體在煉獄,眼睛在天堂。 文/李晏萍 圖/荒野牧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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